一老一少走出稻荷神社。工作人员小哥正拿着根狗尾巴草逗猫玉玩，可惜猫玉压根不打算理睬他。见到秦雨柔出来，韩红玉喵了一声，迈着轻快的步伐跑过去，一跃扑进秦雨柔的怀抱之中。
老奶奶盯着猫玉看了有那么一会儿，随即笑道：“真是只可爱至极的猫咪呀。”
“嗯。”秦雨柔抚摸着猫玉笑道，“她是我最喜欢的猫。”
“嗯。”老奶奶满意的点点头，“这份情谊一定要坚持下去呀。”
一路无话，两人绕到稻荷大社的背后，踏上几级台阶，来到了通往稻荷深山之中的千鸟居前。
老奶奶笑道：“别看现在这么恬静，一般到了旅游季，这里可是人山人海呢。”
秦雨柔道：“似乎也是。今天好像没有什么人？”
“因为现在不是旅游旺季，本地人又通常很少来千鸟居走走，自然是没什么人的。”
“这么说，我还来巧了？”
“可不是嘛，来的可巧了。”
一道有一道矮矮的鸟居从秦雨柔头顶掠过。顺着台阶一路向上，两边的树林郁郁葱葱，秦雨柔甚至看见了树林中出现了她只在新闻上见到过的活野猪。
老奶奶背着手走在前面，秦雨柔背着铜钱剑跟在后面。二人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天，诸如「对日本感觉怎么样」「有交男朋友吗」之类拉家常的问题，秦雨柔也都如实回答。
越是往高处走，神社中的人也就越少。估摸着走了快有一半路程的时候，上坡的人早就不复存在了，剩下的只有累的气喘吁吁准备掉头折返的游人。再往上走了一段，甚至就连下山的人都见不到了。
偌大的稻荷山仿佛只有她们三个人一样无比恬静，唯有溪水潺潺，唯有鸟叫虫鸣。
走了这么久，两人依旧不见有体力下降的意思。老奶奶站住脚步，回头微笑道：“你的体力真不错呢，小姑娘。我见过大部分男游客爬到这里就几乎再也爬不动了，即便还能继续，也一定是脸红脖子粗，萌生折返的念头，只是强忍着罢了。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能够气息匀称的走到这儿的人。”
秦雨柔差点唱起来：“刘大哥讲话～理太偏！谁说女子不如男～”
韩红玉赶紧挠她：“谁让你唱戏了？！”
老奶奶笑了起来。二人继续往上行走，来到一处有分岔的平台上。唯一的路人在自动售货机前匆匆买了瓶可乐便也下山去了。
左边是继续往上的千本鸟居。正欲往上，老奶奶却走向了右边，一处没有护栏的深幽竹林之中。
秦雨柔没有任何疑问便跟了过去。阳光透过竹林间的枝繁叶茂，洋洋洒洒的落在山坡上。她们二人边走着，老奶奶开口了。
“现在感觉好点了吗？”
秦雨柔不解：“老人家，为何如此询问？”
“因为你被那名为善恶的绳索牢牢的束缚着，被捆绑的喘不过气来。带你上山走一走，排解排解心中的苦闷。我们每个人都在追寻最完美的答案，殊不知这世界从来就不是完美的。不是任何问题都有最完美的解决方案，唯有「问心无愧」四个字，才对得起自己最后的底线。”
秦雨柔摇头：“我还是不太明白。”
老奶奶笑着摇头道：“你也不必明白。这世间，哪有真正长篇大论的大道理，唯有自己的选择和想法才是最重要的。就比如说电车难题，你会怎么选择呢？”
不等秦雨柔回答，她又接着说：“难道救十人，杀一人，就是大爱无疆吗？反之杀十人，救一人，就一定是自私自利吗？否，这根本就无关善恶。你认为何为善，所行所见即为善；你认为何为恶，所闻所言便是恶。说的自私一些，既然无论哪种选择都不会改变最后的结果，又为何要让自己受到良知的折磨呢？所谓善恶，不过是别人的一面之词罢了。”
秦雨柔抱着猫玉，沉默了很久。她们一直走啊走啊，直到一座黑黢黢的洞窟出现在她们眼前。
“那我....应该怎么做？”
秦雨柔忽然感觉后脑子毛茸茸的。就听怀中的猫玉一声惊叫，秦雨柔回头一看，却发现老奶奶早已不见了踪影。
取而代之的，则是一只慈眉善目，身高丈二，通体雪白的九尾狐狸正蹲在她的身后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脑袋，尖尖的脑袋似笑非笑。那高大巍峨的形象，于铜柱上的稻荷狐神如出一辙！
秦雨柔吓了一跳，下意识就要去拔铜钱剑！
那九尾白狐轻柔的说道：“你长得真小呢。”
秦雨柔握住剑柄的手缓缓放下。
“明明是您变大了，老人家。”
九尾白狐低下头来，清澈的目光凝望着秦雨柔，毛茸茸的脑袋亲昵的蹭着秦雨柔的脸颊。秦雨柔伸手搂住九尾白狐的脑袋，轻轻抚摸着她眉心的一缕红纹。
“原来....您就是稻荷神。”
“稻荷大神已经不在了哦？”她笑道。
“神明大人们，早就回归了上天....曾经的我，是稻荷大明神座下的守护神，与御馔津大人一同接受着千百年间来自人民的参拜与香火，播撒下丰收与喜悦的希望....可如今，御馔津大人已然归天，只剩我一人驻足于此了。”
秦雨柔抚摸着她：“那你....曾经做过艰难的抉择吗？”
“电车难题吗？”九尾白狐苦笑起来。
“我做过很多次....试图抢劫稻荷大社的盗贼们，偷吃贡品的贫穷母子，安倍晴明与芦屋道满的争斗.....我也曾询问御馔津大人，我该如何抉择善恶？”
“「只要你觉得何为善恶，去做便是了」，神明大人如此回答我。”
“我又问神明大人：「这不公平。凭什么我眼中的善恶就一定是平等的？」”
「我没说你的善恶一定是平等的呀？这世间从没有一杆能够衡量善恶的尺子，熟善熟恶，人与神之间皆有不同的答案。佛门僧人清规戒律，视每日念经诵佛为善，视贪嗔痴惰为恶；而在贫穷百姓眼中，发钱发粮为善，贪污受贿为恶；而在帝王将相眼中，却又是对自己有利为善，对自己不利为恶。所以说，这善恶怎能衡量？」
「我需要你接任下一任稻荷神，是因为你是稻荷神的神兽，方圆百里的百姓因而仰仗着我们，以神明大人为戒律，我们又怎能让他们失望呢？你只需要记住四个字就好，一定要做到：问心无愧！」
九尾白狐的大尾巴将秦雨柔团团包裹起来。秦雨柔抱着猫玉蹲坐在毛茸茸的尾巴之中，只觉前所未有的安全感。
“问心....无愧。可是我又怎能无愧？”
“有愧，便去赎罪。”九尾白狐淡淡的说道。
秦雨柔的脑海里浮现出段天罡的话语：“你得把心狠下来，不要乱想，这样你才能真正动手去做那些你从未做过却又不得不做的事情！”
把心狠下来，把心狠下来，我要问心无愧，我得停止这种无休止的纠结！
“可是你果然还是来了啊....”却听稻荷神忧伤的叹息起来。
秦雨柔抬头望向她：“您的意思是？”
稻荷神叹息道：“一千年前，安倍晴明大人就曾警告过我，说在一千多年后的平安京，他的根源将会诞生一位术士前来取走我的性命。我不相信，因为我认为华夏道士都应该是惩恶扬善之人。”
“二战爆发之后，忽然又有一位华夏术士找到了我。他自称是华夏赊刀人，为了一个预言，不由分说要夺取我的妖丹。”
“当时的我并不知情，对他无礼的举措和言语非常恼火。我和他在稻荷山上大战了三天三夜，我本以为能够轻松将他杀死，就像曾经那些堕入邪道企图制服我的阴阳师一样。可是那个男人的强大过于离谱，简直可以说是比肩神明，只凭两把菜刀便和我战的有来有回，一时间分不出胜负。后来，还是他自己主动结束了战斗，却留下了一个预言。”
说着，九尾白狐往那洞窟里吹了一口气，就见有一样铁器从那洞窟里飞了出来，正落在秦雨柔跟前。
秦雨柔拾起那把菜刀一看，果然是赊刀人的菜刀。
「八十年后，自会有一位华夏术士前来索取你的妖丹。此人一心正道，要她做这种损阴德的事确实很不是滋味，所以，还请你帮忙开导开导她，别让她再那么痛苦下去了。若是预言实现，我会亲自归来，助你重塑肉身。」
秦雨柔惊讶的望着九尾白狐：“这么说....您明明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，可您还是？！”
九尾白狐苦笑着摇了摇头。
“我不是说了嘛。”她笑道。
“神明大人可不希望见到伤心的孩子哦？”
一时间，秦雨柔不知道该如何开口，心头泛起一阵酸涩。她是多么不想伤害这样一位和蔼可亲的神明啊，可既是逆天而行，就注定违背伦理，必须要让猫玉恢复人形，否则再这样下去，韩红玉最多只剩十年寿命甚至更短的寿命！
逆天而行....与天斗，便是与这世间早已划分出的善恶战斗啊。
毕竟她也只是个小姑娘。她抱住稻荷神的尾巴，语无伦次的哽咽起来。
“对不起.....我不是故意的....我也不想....”
“没有人责备你，好孩子。”九尾白狐蹭了蹭她的额头。
“喵。”韩红玉爬上秦雨柔肩头，摸了摸她的脸，又摸了摸九尾白狐的脸。
“正因为你是个好孩子，所以你才会如此痛苦和纠结。这很好，御馔津大人一定会喜欢你这样的孩子的....我并不责备你。”
“可是妖狐丹，我也不会拱手相让。”
秦雨柔擦干眼泪，点点头道：“我知道。”
九尾白狐的大尾巴扫过落叶，卷起一片沙尘。
“那个男人说，我可以彻底放手与你展开殊死搏斗....可他也说，无论我如何挣扎，终究是逃不掉消散的命运。所以我想试试你的身手，看看你是不是真如那个男人所说，是值得我将妖狐丹托付的人物。”
秦雨柔做了个深呼吸，努力平复心情。
“现在吗？”
“你想通了吗？”九尾白狐笑道。
“也许等你想通了，再来找我也不迟。今晚，等你想通了，就来这里找我吧。”说完，一阵微风吹过，九尾白狐便不见了踪影，只剩秦雨柔愣愣的站在那里。
韩红玉叹气道：“稻荷神真是个好人——啊不，好神啊。换做其它神仙，刚刚你在稻荷大社发呆的时候就该出手杀人了。”
“也不尽然吧。”秦雨柔耸耸肩，情绪明显不是很好。
“我们下山吧，阿玉。这地方我看够了。”
“下山讨论战术吗？”
“不....下山吃饭。”
“不等回去吃吗？”
秦雨柔笑的很艰难：“吃饱了才有力气战斗啊。”
下了稻荷山，秦雨柔回到了稻荷大社前，此时残阳微斜，落日余晖将稻荷大社的影子拖的老长。
“师妹！”“师姐！”
远远的，秦雨柔看见项坚和秦岚跑了过来，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兴奋笑容。
秦雨柔强打起精神笑道：“你俩从奈良回来了？”
“嗯！”秦岚兴奋的说道：“师姐！我跟你说啊，奈良的鹿鹿超可爱的！还会跟人鞠躬！它鞠躬我就跟着鞠躬，还会拿角顶我，蹭的我一手茸毛呢！喂他们鹿饼吃，好多只鹿追着我跑！可好玩了！他们的毛皮摸起来就和地毯一样粗糙，那些小鹿蹦蹦跶跶超级可爱！我还骑在一只鹿的背上合影了呢！”
看的出来，秦岚真的很兴奋。只要这能让他暂时从哥哥离世的痛苦中精神起来就好。
项坚揉着秦岚的脑袋瓜苦笑道：“这瓜娃子，到了奈良没少惹事，逮着头鹿就骑人家背上，雄鹿一受惊就驮着他漫山遍野的跑，我就搁后头追，差点没把我累死。还有，回去我要找你大师兄报销衣物的费用，好家伙喂个鹿饼这些家伙改劫道的了，我衣服上给咬的全是口子。”
秦雨柔也笑：“你得了吧，就你那件破蓑衣不给鹿群撕巴碎了就算好的了，值几个钱？早知道我就跟你们去了。那个白鹿神社看了吗？”
“看了，没啥意思，全是鹿。倒是秦岚师弟在那边请了个平安御守，开出来一看你猜怎么着：大凶！倒霉透了我艹。”
秦雨柔捂嘴偷笑：“心理作用而已嘛。”
“师姐，要不我们回岚山吧？”
“不了。我在这儿吃晚饭，多留一会儿，你们要着急就自己先回去吧。”
秦岚不解的挠挠头：“师姐你还打算继续呆着啊？要知道明天可就要启程前往伊势神宫谈判了，今晚就养精蓄锐好好睡觉吧，别玩疯了明天没精神。”
秦雨柔赶紧胡诌了个谎话：“我听本地向导说稻荷山山顶晚上风景巨好，我打算留一下，等天黑透了上山拍几张照就走。”
项坚看看她：“那你不在上面呆着？”
韩红玉喵了一声：“要恰饭的嘛。”
秦岚狐疑的望着秦雨柔：“师姐，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事瞒着我们呢？”
“害，什么瞒不瞒着，小屁孩瞎说啥呢，咋们都多少年亲人了，放个屁我都知道啥颜色的，又不是外人，有事儿能瞒着你们？”秦雨柔嘴上这么说，眼神却略显躲闪。
“行吧。”项坚说道，“那我就陪秦岚再去女仆咖啡厅坐坐，等你出来我们就回酒店。”
秦岚脸色可就白了：“啊？！师兄你还去啊！”
二师兄嘿嘿一笑：“女装只分零次和无数次哦？来来来，趁着还没关门再去玩玩！”说罢拖起秦岚就走。
“记得多拍点好看的女装照给我！”秦雨柔喊道。
项坚一挥手：“好嘞！”
秦雨柔随便找了家普通的茶店坐下。她要了盘和果子，几团软踏踏的抹茶软球配上糖粉，一被温热的抹茶。她与猫玉席地而坐，一句话也不说，一口茶，一口和果子。
她们就这么一直从黄昏坐到了晚上。而在这期间，秦雨柔脑子里什么都没想，彻底将思绪放空。
猫玉挠挠秦雨柔：“阿秦，我们回去吧。”
秦雨柔笑着摇头道：“我们上山吧。”
夜晚的千本鸟居再没了白日那般诗情画意，只剩瑟瑟寒风吹过鸟居。秦雨柔走过那一个个神位，树林中的野猪对她虎视眈眈，鸟居两旁幽幽鬼火偶尔闪烁。
最后，她们又来到了竹林中，那个洞窟之前。
九尾白狐已经等候多时了。她舔了舔爪子，笑道：“看来你已经决定好了呢。”
“嗯。”秦雨柔淡淡的回应道。
“多有得罪了。”
风萧萧兮夜漫漫。瑟瑟寒风拂过了九尾白狐的毛发。就在一瞬间，就见九尾白狐忽然间光芒绽放，一股强大的气场逐渐蔓延开来。
秦雨柔回头看看猫玉：“阿玉，你先回鸟居下等着吧。我怕误伤到你。”
阿玉点点头：“这我见识过。”说罢，猫玉转头便离去了。就在她的身影消失前的一刻，她回头望着秦雨柔。
“一定要活着回来。”
秦雨柔沉默的点点头，回过头来望向灵压迸发的九尾白狐。
只见稻荷神压低了身形，语气中只剩冰冷：“准备好了吗？”
秦雨柔望着她，面无惧色。只见她从腰间抽出桃木短剑，一咬牙狠狠刺入掌心之中，鲜血立刻就顺着她的指间滴落下来。
九尾白狐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，没有多做打扰。
只见秦雨柔表情痛苦，狠狠攥一把心头血，颤抖着在手心写上「雷」字，结出剑指口中真诀念动！
“五百雷神掌中存，推开地裂天也崩！精邪鬼怪若逢此，顷刻之间化尘埃！奉请三清祖师爷，赐我神威，天降五雷！顺我者生，逆我者亡！天降五雷把妖降！神火急兵如律令！降降降！”
霎时间就见天空中乌云密布是天山雷鸣，一道道紫色天雷在空中炸裂开来，可谓是气势磅礴！
九尾白狐淡淡的望着天雷，喃喃道：“天雷....吗。上次用天雷攻击我的人，还是安倍晴明大人呢.....真怀念啊。”
就见秦雨柔剑指往苍穹一指：“降！”
就听咔嚓一声，五彩天雷猛然落下，狠狠劈在秦雨柔身上！就听砰的一声巨响，秦雨柔闷哼一声，被重重劈倒在地！
九尾白狐眉头微皱。天雷....不是劈我的吗？
秦雨柔被劈倒在地，似是没了声息。
且听得林间沙沙作响，稻荷山间阴风阵阵。九尾白狐忽然间感觉到一股诡异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前赴后继的涌来，直奔秦雨柔而去，立马夹紧了身体，死死的盯着秦雨柔。
乌云逐渐褪去。那阵阴风在秦雨柔周身盘旋着，逐渐化作一股扭曲的黑气，将秦雨柔包裹其中。
“阿玉。你是说这鬼王心是我掏出来的？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？”
“害，你是不知道你当时有多恐怖，跟变了个人似的！手段极其残暴，那鬼王是被你给活活掏死的！”
阿玉说过，她在遭受天雷攻击之后，发生一种无法解释的诡异现象....马槐村那次也是，帝都那次也是，但无一例外的是：这股力量，让她变得更加强大。
秦雨柔缓缓从地上爬起来，僵硬诡异的动作活像美国电影里的丧尸。她昂着头，睁开了眼睛，那对漆黑的看不见眼白的双眼凝望着苍茫的月光。
“唔.....啊啊啊啊！！！”她张开双臂，似是要将月亮揽入怀中，贪婪的吸食着月光精华，喉咙里发出阵阵不像人类的低吼咆哮！
无论这份力量究竟是什么.....为了能够战胜稻荷神，她必须再使用一次！
九尾白狐望着她的模样，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原来是这样啊....”
秦雨柔猛的看向稻荷神，霎时间目露凶光，那是战斗的狂热！就见她身形一动，化作一道残影扑向光芒万丈的九尾白狐！
两道身影重重的撞击在一处，爆发出一道无比震撼的冲击波！
......
韩红玉在外面焦急的左等右等，不安的来回踱着她的猫爪。
大战的动静尤为激烈。那是猛兽的嘶吼，是树木折断的破碎声，是疯狂的怒吼，是突破音障的冲击波，是骨头的断裂声，是牙齿的撕咬声，是毛皮被撕下的动静，是某种奇异充满了玄幻意味的嗡嗡声。
她看见两道残影在各个山头之间飞驰，一大一小。一会儿是被打飞到另一山头，一会儿又是被扔到那边，双方打的是地动山摇，昏天黑地！
在韩红玉惴惴不安的聆听之中，这一切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，终于以一声重重的撞击声作为结尾，万籁俱寂，战斗戛然而止。
紧接着，韩红玉忽然听到某种非常恐怖的咆哮。她很确定那咆哮声不是人能够发出的，也不是野兽，而是某种怪物的声音，像极了绿巨人的愤怒咆哮，却要比那尖细一些。
咆哮声终于停住了。
韩红玉焦急的等待了接近十分钟，都没再听到任何动静。就在她急得打算去一探究竟的时候，就见有道人影喘着粗气，倚靠着大树摇摇晃晃的出现在她眼前。
“呼....呼.....”遍体鳞伤的秦雨柔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，满脸满身都是鲜血。战斗几乎将她的体力消耗殆尽，双眼恢复了正常，缠绕在她周身的黑气不是在逐渐褪去，就是将她身上的伤口逐个修复。所以当韩红玉急切的跑到近前时才发现，秦雨柔满身是血，却没有伤口外露。
不仅如此，就连衣服都给她修补回去了。
“阿玉....”秦雨柔精疲力尽的滑坐在大树下。她的手中紧握着一颗闪闪发光的东西，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。
“我做到了....我拿到了....”
“对，你拿到了！”韩红玉紧紧抱住秦雨柔的脑袋，心中如刀割般的剧痛。
“你拿到了。”
“我....”
秦雨柔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些湿润。那并不是血，血迹早已干涸。
她连痛哭一场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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